僧侣与哲学家读后感
contra 和声Xy
《僧侣与哲学家-父子对谈生命意义》虽然纸厚书沉字体小,洋洋洒洒24万言深奥难懂,所幸翻译流畅,话题有趣,令人不忍释卷。
《僧侣与哲学家-父子对谈生命意义》虽然纸厚书沉字体小,洋洋洒洒24万言深奥难懂,所幸翻译流畅,话题有趣,令人不忍释卷。赖声川不仅是戏剧大家,还是藏传佛教弟子,为作者指定之译者,还有夫人助力,保证了翻译质量。另一译本为陆无昶 译《和尚与哲学家-佛教与西方思想的对话》,根据法文原版而非赖根据英文版翻译,其实也译的不错,译者网上查不到背景。本书书名其实原本是“佛法和西方”,更贴切一些,现有名字是出版商为了书好卖改的。很久没看过这么艰深却有收获的书了,待到要写读后感,却老虎吃天,无处下爪。
整个西方神学的衰落,哲学的失意,现代性的焦虑,让西方想从古老的东方佛法寻求解决之道,以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从这一点说,本书的父子对话本身就是不对等的、西方中心的、动机不纯的,无论父子双方多么表现出冰释前嫌,貌似平静理性的交流下仍然不断涌动着叛逆、反思、标新立异、故作惊人之语等等。作为曾经法国主流生命科学界的青年才俊,现在的尼泊尔藏传佛教僧人,儿子其实是嬉皮嗑药的叛逆一代,父亲不小心说漏嘴揭了底。
本书前两篇一直在质疑佛教是哲学还是宗教,为了叙述清楚,本文把偏哲学的叫做佛法,偏宗教的部分叫佛教。因基督教文化中虚伪阴暗的侧面不断被人文主义抨击,导致其智慧与道德的双重破产,佛法在西方受到欢迎,倒也真的有些谬托知己的有趣。西方视角中的佛法被哲学化,成为某个门类哲学的分支,但由作为哲学的佛法到作为宗教的佛教,又跨越了一条深深鸿沟。佛教的伦理观是宗教的,不容置疑的,关乎心灵与幸福,但又显然没有苏格拉底那样经历猛烈的反思、辩论。藏传佛教又和中土佛教禅宗、净土宗大有不同,法国无神论者对藏传佛教人畜无害的认识,可能是不知道或故意忽略其与西藏世俗奴隶社会政权政教合一的血腥残酷,那比起某和平教派,不知高到哪里去了。藏传佛教脱离了其地域、时代与社会结构,在西方社会的嫁接是否会不伦不类?身在藏地的人民,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是否还会秉持不变的价值观,仍然愿意生于斯长于斯?
宗教是否应该干预世界干预现实,宗教信仰的进化演化了什么?面对同性恋、女权、动物保护、堕胎、安乐死、转基因、人工智能等等大潮冲击,破什么立什么?本书1996年写成,911之后人类社会尖锐对立的演化并未展开。文中哲学家作为无神论,却嘲笑“前卫神学家”对待信仰的自由化倾向。人类科技的发展和对世界真理的思考追寻是普罗米修斯盗火还是自建巴别塔的僭越?如哲学家总结,自古希腊文明始,人类对生命意义的追寻经历了三个阶段:宗教、哲学、社会乌托邦。科学的信仰取代了对智慧的追求,进步和理性改变了现实生活,质疑颠覆了哲学美好淳朴的田园时代,知识的火把燃尽了哲学的智慧与灵性,惶恐的西方社会人文主义者把目光转向古老的佛法。未曾经历科技潮流、工业革命、社会形态变革的藏传佛教世外桃源,是无知者无畏的灯下黑?还是因关注自我又内心否定自我,从而以上帝视角俯视一切,因此被称为智慧?心理分析对潜意识力比多的揭示,实验心理学的科学性,让人类认识了原罪认识了自我,却消解了信仰。科技被人驾驭,心理深层的欲念也被放在聚光灯、显微镜下解剖观察,人类自以为无所不能,连艺术的挥洒也不再为了荣耀上帝,而是展现自我。佛教历久弥新,面对新事物,却保有自己不变的价值观。佛教的艺术不追求创造力的个性,永恒的超越性的世界本没有个人的妄念。吊诡的是,个性解放,反对宗教,人文主义勃兴的欧洲大陆,尤其拜法国德国俄国所赐,一场场解放人性的乌托邦实验,却引人类入阿鼻地狱边缘。高举人性打碎宗教,却以人为蝼蚁草芥,个人沦为伟大社会实践的微不足道的沧海中的一滴浪花。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伟大格言,格式化了极权之下所有平民的大脑,教育人民作宏伟社会的人肉电池。此刻佛法却如涓涓细流,仍保持着原始生命力的清冽泉水,卓尔不群,滋润人心。
如《Le Bouddha》一书所说,“当信仰离开理性,就变成迷信,当信仰背叛理性时更甚之。但当信仰与理性合并的时候,就能够防止理性变成一种纯粹知识性的游戏。”我理解没有100%纯粹的信仰,也达不到绝对的理性。那么人类的思维是肉体机器里的灵魂?一切感觉如同电影matrix中只是大脑的幻觉,一段程序代码制造的VR场景?色声香味触只是大脑多巴胺和激素分泌后的潮涨潮落,如同高烧后的胡话谵妄?这种忘我出神有时被叫做精神病,有时叫作圣灵的感动,如同一中各表那样各自解释。主宰人类社会的是这大脑阵发放电产生的信仰,还是过度抽象的思维都是无用的妄念,坚硬铁血的世界靠家族荣誉/文化传统/乡情/黑社会/皇权/金钱/政治左右。有唯一不变的真理吗?所有人是否都受其支配,是否又愿意承认?真理可以被证明吗?没有了自我的本体真理何存?改变心灵,理解适应现实,还是勇猛精进,改变现实世界?如上面信仰与理性的关系,我想说信仰如果不与现实世界发生关系,纯属意淫,而信仰如果宗教化去过度干涉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必然被工具化,最后必然被人厌弃排斥。时代巨变,唯有不断进化的信仰,才是我们安身立命之处,佛法的开放包容慈悲值得基督教文明学习。基本要义派与极端右派宗教的崛起,让世界更加撕裂,虽然所有宗教都提倡爱自己的邻舍,但它们同时又在以爱为名义和武器,消灭异教者和无神论,佛教式的温和不是平庸,反倒更符合虽己所欲,勿施于人的现代普世价值。
对本书佛教与死亡一章,我自己只是浅浅涉猎佛教,不信文中说的“中阴身”、“转世”那些深深焦虑下的发明,反倒更欣赏心经里面禅宗化的生死观: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即生老病死只是假相,本性是空,不用执着于解脱生老病死的问题。一家之言,就此打住,再说下去成了“融合主义”的禅宗基督教了。
即便基督教在工业革命、信息时代的大潮冲击下表现的并不完美,但我们看到推动人类生活方式进步的科学本身并不具有善恶的属性,以“科学主义”来设计人类社会的科学社会主义,本身就是不科学的,是僭越,科学并没有研究、阐述、判断人生的意义与至善,“科学主义”恰恰不是爱智慧和知行合一的西方传统,而是一神教的科学主义、马列主义异端,类同于极端环保主义者、极端宗教保守主义者。
人类不存在该不该建造巴别塔的问题,而是塔已经越建越高的问题。AlphaGo围棋完胜柯洁,柯洁输的比李世石更加不堪,斗志尽失膜拜臣服,对人工智能惊呼围棋上帝,以至于焦躁失态,对着在英文媒体工作而用英文提问的中国记者发飙。对人工智能终结围棋这件事,另一极端是苏小和这样的伪知识分子兼宗教右派,对科技的发展拒绝真正了解和思考,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用背诵圣经和康德的办法吹口哨走夜路,自己给自己壮胆。如狄更斯所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疾风识劲草,板荡见忠臣,人类社会的快速发展,更让我们站在巨人肩上,坐上科技的时光战车,去思考追寻不变而又能接受时代检验的真正信仰。我们何其幸运,躬逢其盛,套用最近流行的一句话,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白冰
书名:《僧侣与哲学家》
作者:[法]让-弗朗索瓦·何维勒 /马修·理查德
佛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今天在西方有如此多的信奉者?如何理解这样一种既古老又崭新的智慧?这本《僧侣与哲学家》就要解答这些问题。
生物学博士马修·理查德生于1946年,在诺贝尔奖导师指引下从事分子生物学最尖端研究,然而,他却突然远赴喜玛拉雅山麓出家为僧,跟随藏传佛教的老师,探求古老的东方智慧。二十年后,他的父亲,法兰西学院院士、著名哲学家让-弗朗索瓦·何维勒来到尼泊尔加德满都,他们决定通过自由的谈话,交流他们的疑问和各自对于对方的困惑。父子二人进行了一场为期十天的对谈,所谈涉及社会、文明、生命、宇宙等诸多重大话题,父亲对佛教犀利的质疑,让马修有机会揭开佛法神秘的面纱。这是东方智慧与西方理性之间一次震撼心灵的相遇。
作为一个学建筑的人,砸啄一本建筑学的书似乎更有权威性,但是看了这么多年的建筑学书后,我发现自己其实不喜欢看纯建筑学的书。然而我很庆幸自己学了建筑学,因为建筑学早已把它的脉络延伸到了各个领域。
我对哲学的兴趣起源于《时代建筑》一期有关建筑现象学的讨论,此后便开始阅读一些西方哲学的书籍;而宗教在我世界观不断修正的过程中,一直刺激着我的思考,这是因为母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开始信基督教,父亲修了半辈子的佛,我美国留学的时候的舍友是一位伊斯兰教的巴基斯坦人,三个宗教就这样流淌进了我的生活。
这本书是一本对谈录,它所展示给读者的信息是相对零散,很难说通过一条线索将整本书串联起来。这本书讲到了所有西方哲学和东方佛教所关注的点,从古希腊的苏格拉底到维特根斯坦;从“自我”到“中阴身”无一不谈。这本书同时打开了西方哲学和东方佛教的大门,让我们可以伸进头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对谈的其中一方是法国著名哲学家及政治评论家、法兰西学院院士让·弗朗索瓦·何维勒,另一边名为马修·理查德,他曾在诺贝尔生物学奖得主老师的指导下,以及其优异的成绩拿下博士学位,然而他突然放下一切,披上袈裟,削发为僧。
让是马修的父亲。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的时光里,父子俩在各自的领域都创造了伟大的成绩。法国媒体一直对这对父子抱着好奇和不解的眼光,于是安排了一次父子对谈,讨论当年马修离家的原因和心情、讨论他们所定义的生命意义、东西方哲学的异同。
这次对谈的内容被分为18个章节,加上哲学家和僧侣的结论,总共20章。正如我上面提到的,我不可能用短短几页纸把哲学和佛教的问题全部说完,所以我按照我的理解,对这本书进行了简单的归纳,聊一聊我的一点思考。
1
从科学研究到心灵探索(第1章)
父亲疑惑在于,为什么儿子当初放下一切,削发为僧?马修的回答我非常喜欢,他说:“科学研究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生命最基础的问题,甚至我发现科学研究的目的也不是解决生命根本的问题。简而言之,科学虽然有趣,但不足以让我的生命有意义。”在我看来,马修说的科学研究事实上就是当代西方哲学,因为当代的西方哲学从17世纪中叶以后,把对生活方式的的探索丢给了宗教,摒弃了对人“心”的探索。从此以后,科学研究占领了西方哲学,但是,科学研究没有告诉我们: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生活?
对于古典哲学家来讲,哲学是对生命和世界的诠释。而当代西方哲学已经把对生命的诠释完全抛弃了。我不能否认科学技术在这两个世纪带给人类的巨大贡献,但在这里,我想问两个问题,地球是不是圆的,对你的存在有什么关系?是否有一种内在祥和的方式,不依赖健康,不依赖权势,不依赖成功,不依赖金钱或感官的感受?
马修在本章中没有明确的回答他如何让自己生命有意义,正如他在本书的很多回答一样。同样的,父亲不知道的问题,马修也回答不出来。
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生活?是否存在一个像E=mc?一样简单而通用的方式,可以教导人们如何生活?这是我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由于父亲的原因我曾有幸和几位仁波切对谈,而每每当我问出上述的问题时,他们也无法回答。
2
宗教或哲学(第2章)
这个章节开始细致的探讨佛教和哲学。父亲问:“佛教到底是一个宗教还是一套哲学?”这个问题直到今天还是一个经常被讨论的问题。马修提出了两个佛教不同于其他宗教的地方,马修说:“佛教不排除信仰,也不排除因揭露内在真理所产生的亲密和不可动摇的信心,以及揭露而产生的惊奇感。”这与其他宗教总有其既定的教义不同,对于宗教来说,教徒必须接受一种教义,不需要重新发觉那个教义的真理;马修接着说:“佛教的佛陀并不是圣人,而是究竟的老师,证悟的化身”。这也与其他宗教的神的概念不同。
父亲进一步说,或许佛教是哲学加上宗教?马修通过对教义的回答引出了关于痛苦和快乐的讨论,在这里,佛教的说法与伊壁鸠鲁和斯多葛学派的说法是相似的。佛教认为:我们的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一世轮回,是充满痛苦的,但不要认为这是个悲观的世界,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解决痛苦,获得真正的快乐,而所谓真正的快乐,是一种内在的喜悦,一种心灵的开阔,这种内在的喜悦对外的表现是一种不移的慈悲。
我们的痛苦来自对“自我”的概念,一种我们珍惜而愿意不顾一切来保护的“我”,要认清这个“我”没有实质的存在,需要通过禅定的修行,这是一个极高的解放过程。禅定有万千“法门”,在《西藏生死书》这本书里有更加详细描述。
在《西藏生死书》中有一段对于禅定的解释:你过去的思想已经成为过去,你未来的思想还没产生,这之间的间隙,延长它,就是禅定。很有意思的是,古希腊伊壁鸠鲁的墓志铭也有类似的思考:我过去不存在,我存在过,我现在不存在了,我不在意。这是我非常欣赏的人生态度。
3
黑盒子中的鬼魂(第3章)
这一章所讨论的物质和意识的关系,是父子之间冲突最大的地方。佛教不认为有不朽的个体,而是认为有一种不断变化的连续状态,一种相互依赖的状态,即意识的河流。马修认为意识具有持续性,即他认为意念可以直接传递,他举了很多他亲眼所见的仁波切转世的例子,而这是他父亲不能理解的。父亲以尼采、斯宾诺莎为例说明二元论的可笑,作为一位坚定的一元论者,父亲认为一个人不可能有两种原理,只能有一种,就是物质。
马修不能证明给父亲看意识如何传递,他认为说话的对象必须要有一个相称的心理架构才行,没有打开自己心来修行的人,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马修的回答似乎有些无赖,但事实上父亲的唯物主义科学在很多方面也是不能被实验证实的,尤其是理论物理,其真理性的评判仅存在于理论物理圈。
4
心的科学(第4章)
西方人对佛教最感兴趣的一个层面就是佛教对心的研究,所对应的西方科学就是心理学。本章开始是以通过如何修心来摆脱负面情绪,即禅定的讨论,开始探讨西方哲学的一些概念,知觉和感觉的问题,意念和体验的问题。这些问题从柏拉图那个著名山洞实验,一直到康德的时代及以后,都在研究。每个哲学家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都不相同。例如柏拉图认为我们不可能了解不断运动或者变化的东西,所以整个西方哲学的努力,就是要在现象背后寻找一种永恒和稳定的元素,可以成为确切认知的对象。佛教不否认在觉知的相对世界中,现象有其真实性,但是它否定现象背后有任何永恒的实体存在。
关于这个方面的问题,我认为是哲学思辨最困难的地方,在下一章还会继续讲到。
5
寻找真相(第5章)
本章首先谈到东西方哲学和宗教的区别:在西方,哲学只是知识的一个分支,就像数学或者生物学一样,所以哲学家是一个人,当他上课的时候,他会教导一些特定的学说,但是他回家后,他的生活和他所教导的一切没有任何关系。只有在西方,宗教对于大部分的信徒而言,是一个在某些特定日子或时间才被打开的小空间,而在没有实际做什么之前又被牢牢的关上;东方也有哲学家,但是东方的哲学家是一位以身作则的心灵导师,他所教导的从来不是对纯粹知识的好奇,这些教导唯一的价值在于它的实践。这么看,去谈论佛教是哲学还是宗教似乎没有多大意义。由此,马修认为,佛教是一条道路,是一种救赎的方法,一种向心灵强烈下功夫而得到解脱的方式。
众生皆有佛性,佛性的完美是被埋在众多的自我和现象之下。于是道路就在于要化解掉所有掩盖真正本性的东西,看到他真正的面貌。因为我们对现象世界的觉知是通过感觉器官,于是我们并不在觉知真正的世界,我们觉知的不过是我们意识反映出来的意向。佛教的这种说法与很多哲学家的想法一致,例如康德的“超越性的理想主义”。但是接下的说法可能有些难理解:世界不是我们心的投射,但也并不完全独立于我们的心之外。这里的“世界”或者说一切本质都是“空”。佛经有云:因为有空性,一切方能存在。空即是宇宙、众生、动作、意识。
6
哲学无外乎谈论世界观和方法论,前面谈了几个世界观的问题,现在来谈一下方法论。
西方发明了能够救人性命的抗生素,而西藏花了很多时间赋予存在以意义。医学的理想是让每个人活到一百岁以上而不掉一颗牙,心灵道路的目标是要从意识的河流中消除任何傲慢、嫉妒、憎恨、贪婪等痕迹,让人无法做出任何伤害其他众生的事。
父亲认为,或许佛教就是逃避受苦的方法之一,真正的目的是要了解到自我是一个骗局。马修说要完成这些改变需要拥有不可改变的坚定决心,不可遏制的行动力,不过这种强大的“心”应是一种建设性的利他主义。
在西方思想之中对行动的欲望有两种:一种倾向死亡,造就了希特勒;一种倾向生命,造就了爱因斯坦。
柏拉图在《共和国》中拟定了一个宪法,因为他想改变社会,卢梭发展出社会公约的概念。不仅是哲学家,对于西方的建筑师来说,通过建筑构建乌托邦社会,似乎是每位建筑大师的课题。不管怎么说,对西方人来说,人类要减轻痛苦,就是要通过社会的改革和世界的转化,这和佛教的论点很难相容,然而马修认为西方改造世界和改造自己的方法是可以与佛教的思想相容的,他认为可以利用物质进步之中所有有益于人类的东西,同时对一切保持一个更真实的观点。但是他并没有明确的阐述如何合并两种思想。
7
佛教和西方(第7-10章)
这四个章节谈论了许多概念,对话的内容我认为都可以涵盖在佛教和西方这个题目下,在之前所讨论的所有问题,佛教的形而上、意识、宇宙论,以及这些伟大的哲学和形而上构架对人类行为的影响,仍然是佛教乐于辩论的话题。我们依佛法生活,正如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弟子一样。而在西方,很多这样的辩论早就消失了,这本书引用了英国史学家阿诺-汤恩比的话:对未来的史学家而言,20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很可能就是佛教和西方基督文明的接触。我深以为然。
马修举了一个例子,1994年丹增仁波切被邀请到英国,评论《圣经》里的福音。这对于一个从没看过圣经的人来说是很困难的,丹增仁波切愿意试试看。那次经验非常特殊,因为在他朗读那些段落的时候,有些神父和修女感动的流泪,虽然他们已经念了一辈子,但是当丹增仁波切念诵时,却有一种第一次听到这些段落的感觉。这说明对心的修行有全宇宙共通的价值。
父亲认为,20世纪末最主要的事件,就是西方文明在非科学领域的失败。社会改革的意图,是要取代道德的改革,但是却制造出了一个灾难。这种道德灾难在我们身边十分常见。所以我们才会燃起对哲学的兴趣,因为这些哲学能够提供一些实际性道德性的忠告,教导我们如何生活。这也就是佛教会吸引我们的原因,因为佛教谈的正是生活和慈悲,没有说要破而后立。我对佛教的兴趣,正是因为之前政治、科学的伟大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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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是书中的第十一章和十二章,在这里我觉得有两个方面需要阐释,马修说,佛教既不是多神论也不是一神论。所谓的诸天神佛,是佛性的不同面貌;第二方面是马修所描述的关于信仰的四个层面。第一是我们听到一次心灵开示,或者佛陀的生平故事,或是以为伟大老师的生平故事时,心中被激起的清晰感和灵感,这是一种很强烈的兴趣。第二层面多是一种期望,是一种愿望,想知道更多,想亲自去体现一个开示,想跟随伟大老师的榜样,然后一点一点的达成同样的完美。第三个层面就是当信仰转化成信心,一种确定性,来自自我印证佛法真理和心灵道路的效果,而从这个印证中,我们得到日益增强的满足感和充实感。有点像是发现一个建筑,我们越去仔细观察他的比例空间等等,它越美丽。到最后,就是我们发现不管是什么状况,我们的信心不会改变,也不会被证明是错的。这是佛教信仰的四个阶段,这并不是一种知性的跳跃,是阶段性发觉的果实,以及一种印证,心灵道路确实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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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甲仁波切在他的《西藏生死书》中说到:死亡就是我们最执着的那个东西必然的毁灭。死亡的过程以及死亡后的各种经验,在佛经中有极为详尽的描述。
我们一旦停止呼吸,就开始了一连串的意识和身体分离的过程。简单的说,当物质世界从我们眼中消失,我们的意识会进入“究竟广大的透明空间”中,之后,意识再升起,经历中间过渡状态,就是“中阴身”(这是佛教中一个很复杂的一个概念,参考《西藏生死书》),这个状态会引向一个新的存在形式,也可以说“投胎”。佛教据此研究了许多修行的方法,让佛教徒接受死亡这件事,对于修行高的佛教徒,死亡,是一种喜悦。
古希腊的哲学家伊壁鸠鲁对死亡有一个更加逻辑的说明:我们不需要恐惧死亡,因为事实上我们永远不会碰到它。只要我们还在这,它就不会发生;当它发生,我们就不在这,所以恐惧死亡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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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说:任何真正心灵道路必须包含两种精要的元素——让自己走向完美的方式,以及能够对他人有所贡献的方法。让自己走向完美即是对小乘佛法的修持,是根据在家伦理和寺庙纪律,以及对一般世界的不完美和我所作所为大部分无意义的思索。能够对他人有所贡献即是对大乘佛法的修持,是为了所有众生而进行个人内在的转换。而为了除去众生的痛苦,必须弄清楚正义社会的原则是什么。
罗尔斯的《正义论》中指出两个正义的原则:平等和自由。平等与自由一直是西方政治哲学的热点话题。一方面,他们将这两种价值理想作为其民主政治的基础和核心,另一方面,他们又发现这两种价值观在同时运用于民主政治中时呈现出的彼此冲突的情况,导致国家的治国理念及一系列干涉手段的差别。
根据佛教,所有众生都盼望增进自己的福祉,也同样拥有快乐的权利;所有众生都盼望从痛苦解脱,同样也拥有不受痛苦的权利。
东方比西方更倾向于一种思想,认为社会的和谐不该被利用人权概念而为所欲为的人士所破坏,而这些人士却认为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用任何方式做他们想做的事,只要他们被允许,人权的概念可以给他们正名。马修认为,因为缺乏智慧和利他主义,缺乏伦理和心灵原则,就无法明确分辨自由和平等中可取的那一面、或直接间接害人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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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和僧侣的结论
在和马修的对谈后,父亲认为,以一个智慧的系统而言,他越来越欣赏佛教;以一个形而上学系统而言,他越来越怀疑它。为什么佛教今天在西方世界可以引起那么大的兴趣,最主要是因为佛教填满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是西方哲学遗弃了伦理和生活艺术范畴所造成的。西方在科学上胜利了,但是它再也没有有效的智慧和伦理系统。东方能带给西方伦理,能教导我们如何过得更好,但是这些缺乏理论基础。因为佛教的智慧的根据不是科学印证,科学印证也不导向智慧。
佛法认为,所有人在生命中寻找的就是快乐。这种快乐不只是舒服的感觉,是一种满足,满足于我们的生活方式完全呼应我们最深的本性。快乐的意义必然包含“智慧”。马修认为让这一切发生的学问绝对应该被称为一种“科学”,一种静虑科学。马修并不期待西方修行佛法的情况能和东方一样,但是佛法似乎能够提供一种方式,让所有的人都能够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内在平和,这绝不是无用的资讯,而是真正的智慧。
11
杂感
写完这篇文字之后我给父亲和一位学佛的朋友看了一下,父亲只说了两个字:太浅。而朋友看后哈哈大笑说:“你就算证悟了,也是一癫僧。”我听后心里莫名的畅快。
我们都应该审视自己的人生和生存的本质。但是,很少有人会去做。美国文化是出了名的讲究实用。我们只关心什么有用什么没用,做什么才能让美元进我的钱包。或许因为这样,世界变得更舒服,但个人生活和命运的问题和罗马时代还是一样的,我们的物质生活比罗马时期不知好了多少倍,但是,你能比他们更快乐吗?
“什么是智慧?”“什么是公正?”“世界为何存在?”这些问题似乎对我们来说毫无价值。但是,提出这些问题,其实价值非常巨大,而这种价值,往往无法用货币来衡量。但是,对于苏格拉底他老人家来说,这些问题不但重要,而且是迈向真正的人性,迈向反省的第一步。
来到公司一年多,我内心始终有种欢喜,那是因为公司里有着充满人文情怀的同事和领导,让我们在每日辛勤的工作的同时,能够我们了解自己应该如何“存在”。
王学勇
各位亲爱的书友,今晚的这本书是《僧侣与哲学家》,这是一本非常有意思的书,所谓的有意思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这本书的内容,一方面是这本书的作者以及它的翻译者。在我们的一般意识里面,我们认为僧侣和哲学家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两个极端,僧侣仿佛完全沉浸在自身的体验中,而哲学家不断的仰望星空,探索宇宙的本质奥秘。一个爱之求真的,一个行于当下。
这两个仿佛完全不搭的生物将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第二个有意思是僧侣和哲学家,他们两个的作者特殊的身份,他们是一对父子。父亲是法兰西学院的院士是哲学教授,法国著名的政治评论家。他的政治评论在西方世界都引起了极大轰动,曾经担任过法国新闻周刊快报的总编辑。他的儿子就是僧侣,他并不是一个出身于东方,完全基于东方文明的传统的修道者。也就是说,这本书是一个完全受到西方哲学思辨训练的父亲和一位政治家,和一位在西方完成了最基本的训练的生物学的博士,而后走上东方修道之路的僧侣,他们的对话,各位您不觉得这话风非常有意思嘛。
这是一个对话,对话于1996年,在尼泊尔的加德满都,那位哲学家和政治家和他的儿子进行了一场为期10天的对谈,因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使得他们有基本的对话的基础。因为他们基本受过西方哲学思辨的训练。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有共同的频道去理解彼此是什么。或者说,儿子更多的能够理解父亲的语言体系,而父亲可能不怎么能够理解儿子的语言体系。
所以,在这本书对谈话中,父亲更多的扮演一个提问者。也就是说,父亲如苏格拉底一般不断提出假设,不断提出论证,不断的按照那个线索不断探索。而儿子来自于分享、说明和解释。向父亲分享他对宗教、佛教对藏传佛教的理解。当然藏传只是一个表现的形式,更多的来自于对世界、对文明、对历史、对生命、对宇宙的重大话题的对谈和碰撞。实际上这是东方智慧和西方理性之间一次震撼心灵的对话。
为什么他的儿子获得了分子的博士学位之后,没有什么重大的意外发生,而走上了这样的一条修行之路呢?所以这本书就从这个疑问开始。他的儿子说:他发现,科学研究的目的不是解决生命的根本问题,而是他也发现,仿佛他在这些的科学研究,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生命的最基础的问题。各位您认为生命的五最基础的问题是什么呢?我们思考一下,您的答案是什么,什么是生命的最基础的问题?
在这本书的最后,有两个人通过对谈之后的结论,关于这个最基础的问题僧侣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实际上,佛法道路和所有的伟大心灵传统一样,其目的是要使我们成为更好的人。所以生命的最基础的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够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如何让我们的生活变得真正有品质,如何让我们生命的内在变得更加有意义。从这个问题出发,父子两个人,就展开了对宗教的探索。在这本书的最后,父亲的结论是这样的:通过对谈,他对东方的智慧除去了标签的含义之外,因为在西方人的心里面,佛教是有一个标签的,他认为,就是讲无为,讲涅盘。通过和他儿子,和僧侣的对谈,他认为,东方文明、佛教充满了生机,而且他认为佛充满缺口,就是西方哲学所遗弃的伦理和生活艺术的范畴。
因为我们说,在过去的很多书里我们读过很多西方哲学。西方哲学给我们一个最大的印象就是它不断的爱之求真,甚至他会把哲学推向了由无数的概念堆积的结构,甚至称之为这个世界就是由数学来决定的,也就是说,世界是一个结构,是一个算法。各位您觉得这个说法是不是特别的耳熟,因为最近人工智能的发展,人们对算法有了更多的熟悉。那么,这个世界真的会被算法所吞噬吗,在这本书里面,说西方哲学的探索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并不仅仅包括书的哲学,还包括人对这个世界的精神体验。我们目前称之为“智慧”。
而在西方哲学的发展历史上,实际上,关于科学、关于智慧,它本身就是同步存在的,只是到了17世纪以后,更多的划向了科学,把智慧放在一边。因为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我应该如何过。所以在佛教里面,更多的强调我们如何能够活出真正的自我,真正的找到生命的本性。所以僧侣认为,所谓的探索生命的内在意义就是找到自己的本性。而那个本性的发挥和闪现就让人获得了最终的快乐。他认为人类最深切的期望就是活得快乐。
由这本书,双方探索了众多的课题。比如什么是死亡,比如什么是个人主义,比如如何去创新。现在创新创业是我们大众的话题,在这本书里面,佛教认为真正的创造力意味着要不断的除去无知和以自我为中心所造成的遮蔽,我们无数次提到每个人都有遮蔽效应,过去的成功会让我们看不到更多的未来。而佛教就是一个让我们的心性得到升华的过程。
这是一本书相对而言比较难读的书。因为这里面他的父亲讲了大量的西方哲学的术语,和大量的对整个世界的看法。同时,僧侣所阐述有众多藏传播佛教的专有名词和说法。但是我依然推荐各位看这本书。让我们能够在这样的一个纷乱的世界里面,去看一下这个世界,或者说看一下这个世界上经历过从几千年来从哲学和宗教两条主线上对这个世界的探索。祝福大家,美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