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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是用来孤独的

来源:励志一生 日期:2021-03-24 23:39:46 分类:读后感 阅读:

  妈妈不是用来孤独
  
  (一)
  
  坐了从机场开往株洲的最后一班大巴车,到达株洲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我打了个车直奔家里
  
  到家时,疑老妈睡了,我直接掏了钥匙开门——2005年,去广州工作之前,老妈特地嘱咐我要带上家里的钥匙,她说,人在外面漂着,有把家里的钥匙,里就踏实
  
  钥匙塞进锁孔,轻轻旋转,我推开了门。可是,我的一只手却停滞在了脱鞋的动作上。
  
  房间里没开灯,电视早已没了节目,只余下没有声息的花点在屏幕上闪动,灰白夹杂,正映着对面沙发中沉沉睡去的老妈——她蜷缩在沙发上,脚上的拖鞋掉落了一只,还有一只半挂在脚上。
  
  我重重地吸了一下发酸的鼻子,她惊了一下,醒转过来。看到我意外出现,她半错愕半高兴地对我说,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回来了,接着慌里慌张地趿拉上拖鞋,一边走过来接我手里的东西,一边擦嘴角的痕迹:“人老了,糊涂了,看个电视都能睡得流。”
  
  有些疑问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就在我上飞机之前给她打电话时,她还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地对我说,她今天刚去泡过温泉,晚上准备舒服服睡一觉。很明显她没去泡温泉,是没去,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个计划?
  
  我里的疑问还有很多。
  
  (二)
  
  从小到大,不管遇见什么事情母亲总是活得乐观又充实。哪怕父亲患肝癌去世,我也没见过她愁满面的样子
  
  给爸爸料理完丧事,我不顾妈妈的劝阻,把她接到广州住过一阵子。那时候,我跟肖勇一年多,我们租住在天河区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里。临走前,我要把爸爸的遗像带着,我知道他们俩过了一辈子爸爸突然走了,她肯定习惯,带着爸爸的遗像,至少可以让她在想他的时候还能看一下。
  
  我和肖勇工作都很忙,我做媒体,经常要跑到很晚才回家;肖勇做IT,加班更是家常便饭。我怕老妈无聊,特地去装了有线电视,还硬塞给她五百块,让她去跟小区里那些老太太一起搓搓麻将。
  
  有天下午,我采访时崴了脚,跟主任请了假回家。还没走到小区的小花园,就听到一帮老太太把麻将搓得哗啦响,间杂着笑语欢声,我想,老妈这下找到组织了!可是当我走近,转头望向那个小花园时,老妈正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排椅上,望着几株扶桑花发呆,离她三四十米处,那帮打麻将的老人正在用粤语叽里呱啦地说说笑笑。
  
  我走上前,拍拍妈妈的肩,这时我才发现,她怀里正抱着爸爸的遗像。我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起初,肖勇对放在客厅里的遗像没有什么表示,但是一个半月后的一天,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又欲盖弥彰地指着放爸爸遗像的博古架位置说:“小娟,你说要不要在这里放一盆绿萝啊?”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同样欲盖弥彰地放大了声音说:“不行!”声音放大是为了让妈妈听到。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最终促使老妈离开了广州。总之,一周之后,老妈回了株洲,临走前,她还给了我两千块,我给她的那五百块就在里面,原封未动。
  
  老妈再也没有跟我们住到过一起。不过,自从从广州回去,她倒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电话打过去,不是和朋友在附近爬山,就是正在朋友家聚餐,又说要跟随区里的老年模特队去大连表演,她说她这才叫一个如,在广州跟着我人生地不熟,但是在老家不同,这里有她交往了大半辈子的亲友。(感恩  )每次听到她在电话那端快活的样子,我的一下子就晴空万里。她说,她现在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把以前亏欠日子给补上,我举双手表示赞同。我只怕她孤单,只怕她觉得此生有憾,生活挤得满满当当的才好。
  
  别人老人家空巢在家无所事事,闲出一身病来,只有我,总得打电话回去约束她:“,身体最要紧啊!”
  
  (三)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我最的牛肉粉已经买回来放在桌上。
  
  “吃吧!”她给我打包,“时间太紧,没什么可给你带的。”她装了一兜干汤粉,又装了一袋子豆丝,都是我吃的土特产,把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出门的时候,她说:“不送你去车站了,今天我忙着呢,约了老朋友们去跳舞。”
  
  拖着行李箱走到楼下,我回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老妈正站在窗户边注视着我。
  
  九点多的时候,老妈从小区里走了出来。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和人群,我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是的,我没走,我改变了我的行程安排,我只想弄明白她的一天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十点,她去了菜场,花了大半个小时在菜场里转来转去,最后买了一小把青菜。出了菜场,她就径直去了江堤公园。早上的江边,风猎猎的,老妈就坐在江边的木头凳子上,看着老年舞蹈队的人跳舞,吃随身带着的苹果。偶尔逗逗路过的小狗小猫,或者和推着婴儿车的老大妈搭上三言两语。
  
  两个多小时里,她一直这样打发着时间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家里的几门亲戚早举家随儿女迁去了临和发达城市,她工作几十年的厂子倒闭后,几个要好的同事来往得越来越稀。我怎么就轻易相信她描述的那些满满当当的生活呢?
  
  一点多,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老妈终于起身活动,她径直走到公园角落里的一个女人面前,看得出来,她们很熟络。老妈顺势坐在她面前的小板凳上,就絮絮叨叨地说开了。隔得远远的,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是她想要说的话,显然汹涌成潮。
  
  我瞅了瞅周围,除了老妈,角落里还零星地坐着几个年龄不等、面相和善女人。她们的面前,也坐着一些人,多半是些老人,他们坐在女人面前,焦急地诉说着。
  
  而离我最近的一个女人,她的脚边,立着一个小纸板,上面写着:陪聊天,一小时十五元。
  
  我愣住了。老妈该是有多少话,想说没人可说,又没人可听的?
  
  (四)
  
  没有舞蹈队,没有模特队,没有充实得快飞起来的生活,甚至连个坐在对面说说话的人,都不多,原来什么都没有。原来每次讲着讲着电话,她急匆匆地挂断我的电话,也从来不是因为要去,而只是不想让我挂
  
  我疾步走到老妈面前,刚喊了一句“妈……”就泣不成声了。她有些手足无措,我拽住她的手就走。后面的那个女人说:“哎,还没给啊!”我塞给对方一张二十的票子,拽着老妈朝家里走。我一边走一边哭。
  
  我陪她去菜市场买了菜,挽起袖子下厨房,做了她最吃的梅干菜扣肉,又温了一壶老酒。我们面对面喝着。
  
  那天晚上,她睡后,我偷偷打电话订了机票。这一次,我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也没有跟肖勇说,但是我笃定了思,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待着,因为来日并不方长,我不想失去她之后再去后悔我没有好好孝顺她。飞机舷窗外的天,蓝得很,老妈靠在椅背上,轻轻睡着了。
  
  我期待着即将在广州开始的新日子,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起经历,一起生活,把那些流失的时间,一起,一点点地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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