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为什么非要努力不可?
人这一生为什么非要努力不可?
——高考在即,谨以此文献给将赴考场的学弟学妹们
文/老丑
原本这是“知乎”上很火的一个问题,每个人的答案,没有相同,却有一句话,直戳心底:别忘了,当年你是第一名。
至少初中以前,我是从未奢望过考第一名的,不是不敢想,是没想过。
我是李雷韩梅梅的一代,大学时才接触网络,所以同龄的小孩,没现在的十分之一叛逆,父母让做什么,我们奉命做什么。
父亲早期是个木匠,为有钱人家打打家具,刷刷涂料。母亲则守在家里,照看我和妹妹。一个挣钱的,四个花钱的,挣钱的又不在国企,挣多少是多少,没什么福利,说实话挺不容易的。邻居们的帮助倒是不少,尽是同情的语气,让我多少感觉自己矮人一头。
人这一生为什么非要努力不可?
我是长子,父亲的心愿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而父亲的心愿,按他的愿话讲,便是“让我儿子念大书”。
所以小学时候,我知道我的任务是“念大书”,能考上大学,即是成功。班里的“小红花”什么的,我也从来不争,当时心想,反正目的是读书,“德智体美劳”统统没用。
说当年苦不苦,真苦,但家穷的孩子当时并不觉得,似乎长大以后才会回忆说:尼玛当年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三年级以前,我没背过书包,每天拎着塑料袋上学,塑料袋里装着铅笔橡皮。铅笔有次把塑料袋磨破,顺着洞眼掉落一道,我哭了一整晚,第二天不敢去上课。打那以后,塑料袋里只放本子和橡皮,铅笔攥在手里。
上四年级,母亲给我买第一个书包。买了书包,我忍不住四处炫耀,没承想被班里的混混盯上,中午放学把它丢进垃圾桶。有人偷偷告诉我是谁干的,放学后我直接找他,竟被他们反过来毒打一通。抱着新书包,我一路狂奔,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觉得疼。
初中以后,学校的活动越来越少,废除了“小红花”制度,老师也越来越强调学习。可能是小学的“德智体美劳”拖了后腿,初中不强调它以后,我的成绩居然直线上升,第一个学期,进了班级前十。
再看什么“三好学生”“优秀干部”等等荣誉,全部是班级前几名的,而且学习好的孩子,经常受老师保护,连坏孩子也不敢轻易欺负。原来学习好可以有那么多好处,逐渐意识到,我算是踏出努力的第一步。
初二下学期,很快我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个第一名。紧接着,初三我被分到了实验班,成了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一步一步水到渠成。
如果说当时我有弱点,当属压力太大心态太差,生怕考不好对不起家里怎样怎样。这个想法贯穿始终,所以我平时表现超常,中考偏偏发挥失常,连作文都没写完。没办法,我只能去一所二流高中,继续漫漫求学路。
高中这几年,发生了挺多事。
高一上学期,叛逆期如期而至,我变得有点偏激不讲理,常常把学习成绩归咎于家庭。比如有钱家可以花几个钱,去更好的学校;如果每天上学放学,要是车接车送,我能省多少时间用来学习云云。回过头想想,那段时间,最不理解的人便是父母。
不过这种局面,很快被副校长的一句话破解。一次“动员大会”上,他对我们说:“你们身在二流学校,很多优等生可能连人家中等生都不如。但现状如此,我们为什么总是抬头仰望天空,却从不低头看看脚下?在你身边,究竟哪些人比你强,等着自己超越?”
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刺激到优等生,反正对我而言,触动很大:至少做过第一名,我才有资格说学校不好。
但毕竟现状如此,如果科科都抓,肯定很难超越,所以高一下学期我主抓理工,放弃文史。和初中情况大同,等高二文理分科,我的成绩再次名列前茅,直到高二下,第一宝座,重回手中。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三次模拟下来,市里面的大榜我竟排到了140名,有望冲击清华北大,但高考当天,我和父亲竟出了车祸,父亲驮我的自行车被一辆摩托刮到,我直接坐在地上,父亲倒在两三米远的地方,被压在自行车下,肇事车主逃之夭夭。
高考还是正常考了,但脑中场景一半在题目,一半在车祸现场。捉弄人的是,高考的作文,我同样差100多字没写完。
车祸时,我屁股着地所以没事,父亲直接被摩托车刮倒,胳膊肘着地,粉碎性骨折。即便这样,高考两天父亲愣是没打石膏。( )六月份的天,他穿着长袖,遮掩肿胀变紫的手臂。
高考最后一科,我浑浑噩噩地从考场出来,见母亲搀着父亲,父亲胳膊上打着石膏,眼泪噼里啪啦地直流,嘴里说不出半个字。
成绩下来,记得是619分,远超第二志愿录取线,却照第一志愿的北大差相差五六十分。第二志愿学校的通知书下来,父亲问我去不去。我看看母亲,母亲说你别管钱,十几年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年。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我把录取通知书撕成两半。
那一刻,我想不到抱怨命运,唯独觉得,这样努力是不够的,必须再努力一点才行。
高四一年,整个人变得疯狂,在学校不离开座位,中午带饭在教室吃,一天下来不上一次厕所。一年下来,我胖了三十几斤,但模拟成绩近乎完美。高考当天虽然挂着点滴,但最后我也算强挺过来,如愿考上重点。
那一年,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努力。父亲也很努力,黑发白了半头。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一个“大学生”的头衔,竟让我如此拼命。而在当时,我不过是顺着“第一名”这条路,摸索着前行。
如果以大学为界线,划分我这二十多岁的人生,那么十八岁以前,我是为它拼命,十八岁以后,我是不想辜负“大学生”这个称呼。